摘要: 原標題:從雞娃到爛尾娃,中國父母的終極救贖 就算起跑線輸不起,終點線卻是贏不到,該怎么選,還用說嗎?放手吧,別卷了。 這兩年,教育行情急轉(zhuǎn)
原標題:從“雞娃”到“爛尾娃”,中國父母的終極救贖
就算起跑線輸不起,終點線卻是贏不到,該怎么選,還用說嗎?放手吧,別卷了。
這兩年,教育行情急轉(zhuǎn)直下,名梗迭出。2023年的“脫不下孔乙己的長衫”,去年是更直白的“學歷貶值”,歲末年初“爛尾娃”橫空出世。
“不要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”的雄心壯志,終究被“終點線”的殘酷現(xiàn)實打得粉碎。
01
2024年,大學畢業(yè)人數(shù)1179萬人,比2023年多出了21萬人,又又又……又創(chuàng)歷史新高。但是,考研人數(shù)438萬,同比減少36萬。
同樣減少的還有國考報名人數(shù),2023年是250萬,2024年是224萬。不出意外,今年考研、考公的人數(shù)還會繼續(xù)下降。
這組數(shù)據(jù),寓意豐富。
大學畢業(yè)生作為新增就業(yè)的主力人群,約有四成考研。2024年全國招收的研究生人數(shù)為130萬人。讀研這一體面的“延遲就業(yè)”機會,只屬于大約十分之一的幸運兒。
另有不到五分之一的大學畢業(yè)生,選擇了更高難度的“獨木橋”——參加報錄比76.6 :1的國考,是“真的勇士”。
這是卷到了何種程度,可以和日本比較。
日本的“至卷時刻”,是“失落的30年”的頭十年。1991年到2000年間,日本應屆畢業(yè)生考研人數(shù)占比最高約為5%,考公的報錄比最高時約為18:1。此后逐步下降,2015年以來考研人數(shù)占比基本保持在2%上下,國家公務(wù)員的報錄比約為5:1到4:1。
必須承認,中國家庭和學生的“耐卷度”絕非日本可比。建議“大師”們可以就此專門開題,想必可以從中挖掘出不少“贏五倍”的自豪感、自信心。
不過,饒是“高度耐卷”的國人,終究也有卷不動的時候。
卷完本科卷碩士,卷完碩士卷博士,一路卷下來,到中學當老師。十年研究生大擴招,高中教師是最穩(wěn)定的就業(yè)增長點之一。2022年全國教育普查數(shù)據(jù)顯示,我國高中教師中研究生學歷占比13.08%,約為2010年的4倍,增長明顯。
這還只是“全國平均”,發(fā)達地區(qū)更甚。要在四大一線城市謀個像樣的教席,碩士學歷靠邊,博士學歷還得挑“出身”。“大師”們大可做一篇《中學教師素質(zhì)遙遙領(lǐng)先》的中國好文章。
可是,對個人而言,或許是別樣的心緒。二十年寒窗苦讀的洪荒之力,換來了卷完自己卷別人、從哪里來回哪里去的人生軌跡,大半輩子就是“教育內(nèi)循環(huán)”的原地轉(zhuǎn)圈,值得嗎?況且,生育率下降的遠憂,財政趨緊的近慮,人民教師隊伍也難免有僧多粥少的焦慮。
還有很多畢業(yè)研究生不配這樣的焦慮,因為以研究為名的“延遲就業(yè)”避風港作用已然失效。2024年,研究生就業(yè)率為44.4%,低于本科10個點。雙一流院校碩博畢業(yè)生的就業(yè)率為57%,也只是略好于本科。風有點大,避無可避。多套一層學歷馬甲,更多了一層脫不掉的長衫。因此,2024年成了研究生報考人數(shù)的拐點。
至于考公人數(shù)十年來的首度下降,是卷不動了。多年的“百里挑一”,卷出了茫茫多“屢敗屢戰(zhàn)”的“活范進”,卷出了“出租屋女孩”的“都市傳說”。無休無止的“考公”馬拉松,消耗了大量的家庭財富。
錢包癟了,夢也該醒了。
中國社會長達20年的“教育軍備競賽”,家長們耗錢,孩子們耗命。孩子們從“起跑線”上一路狂奔,耗盡了的美好童年和最寶貴的青春韶華,迎來的卻是四顧茫然的終點線。
卷教育,值得嗎?
02
不可承受的教育之重,讓中國孩子們身心俱疲。
20余年來,中國青少年的身體素質(zhì)連續(xù)穩(wěn)定下降。教育部門隔三差五發(fā)文強調(diào)保證中小學生戶外運動時間,可是有多少學校真能不擠占體育課、每天戶外操?三令五申的高度重視,從來都是高空盤旋,而不是落地生根。
2019年,我國中小學生視力不良率達到67.9%。2023年的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更為嚴峻,初中生的近視率高達71.6%,高中生更是高達81%,甚至大學生中近視人數(shù)占比達90%。
2020年天津市的全市中小學生體質(zhì)健康監(jiān)測結(jié)果顯示,中學男生引體向上平均成績相當夸張:初中生只能做1.7個,高中生只能做3.7個。用弱不禁風形容,不為過。
比起每況愈下的肉身,破碎的靈魂更讓人擔心。
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發(fā)布的《中國國民心理健康發(fā)展報告(2019-2020)》顯示,我國青少年抑郁癥狀檢出率為24.6%,其中重度抑郁為7.4%。四分之一的孩子抑郁,觸目驚心。
很多“帶病上崗”的孩子沒有輸在“起跑線”上,卻倒在了途中。
2023年10月15日,湖南衡陽某中學發(fā)生3名初中生服藥自殺事件,其中一名女生經(jīng)搶救無效死亡。3個孩子都是學習成績優(yōu)秀的好學生,僅僅是因為月考成績下滑,受到了老師和家長的批評,走上了不歸路。死者最后一個電話打給了母親,哭著說自己受不了了。
別說什么“溫室里的花朵,心理承受能力太差”,“雞娃”的童年沒有溫室,只有“煉獄”。
該校是當?shù)孛#?ldquo;周清”“月考”的頻繁考試是標配。初三學生更苦,學校要求每周日下午就要返校。有學生不滿舉報,問題沒解決,舉報者卻受到了批評。如此緊張、壓抑的氛圍,孩子的心理健康出問題,并非意外。
這就是“中國家庭高度重視教育”的真相——孩子成了教育產(chǎn)業(yè)的“耗才”。教育“以人為本”的“本”,不是“根本”,而是“成本”。非常諷刺,十分悲哀。
03
家長費錢、孩子費命的“高度重視教育”持續(xù)多年,一直在改,從未改好。
教改、減負、整頓教培的“大招”,也改變不了雞娃們“只要雞不死,就往死里雞”的痛苦處境。說來說去都是“反對功利主義教育觀”之類的車轱轆話,毫無營養(yǎng),遑論落實。
“反對功利主義教育觀”當然無比正確,卻是無法實現(xiàn)的抽象正確。中國家庭的教育驅(qū)動力,除了“找飯碗”的功利目的,還有別的嗎?
供孩子考研持續(xù)輸血的家長,哪個是沖著崇高的學術(shù)事業(yè)來的?把考公設(shè)定為教育終點的家長們,哪個有“甘當孺子牛”的公仆覺悟?都別裝了。
至于誠實、正直、善良、勇敢的人格塑造,那是和我們的教育目標毫不沾邊的。中國最不誠實、正直、善良、勇敢的社交圈,就是家長群。
成人世界的種種“生存技巧”,都會在孩子入學第一天就言傳身教。最起碼也得交代一句,“學校里可別把心里話往外說”。
“一切為飯碗服務(wù)”的教育追求,連職業(yè)培訓都談不上。因為,在我們的語境中,“飯碗”和職業(yè)從來不是一回事。“飯碗”只是加入某個分配體系的門票罷了,與職業(yè)技能的市場需求無關(guān)。
學歷的價值從來都不在于學到了什么。沒有家長關(guān)心孩子在大學的專業(yè)課成績,甚至也不關(guān)心專業(yè)的職業(yè)技能含金量。只要飯碗看上去足夠大、足夠鐵,管它是不是工程師。所以,我們的大學里有很多無效專業(yè),對應了大量的無效就業(yè)。家長們對此漠不關(guān)心,安之若素。
因此,在教育問題上 ,不要奢談什么“反對功利主義教育觀”,要有面對真相的勇氣——我們的教育觀就是“飯碗至上”的功利主義。
敢于面對真相,問題迎刃而解。用最功利主義的方式算一算自家的教育投入是不是物有所值。從學前開始到本科畢業(yè),巨額家庭財富投入、九年義務(wù)教育階段“做作業(yè)雞飛狗跳”的情緒損失、孩子身心健康的風險,究竟換來一個怎樣的飯碗?
等而上者,搏來了百里挑一的考公入場券,寫不完的報告總結(jié)開不完的會,還有無窮無盡的考核,人生大圓滿。
中人之資,進入“教育內(nèi)循環(huán)”,歲入十幾萬,天天和面目可憎的家長、身心不健全的孩子斗智斗勇,其樂無窮。
泯然眾人的,是交了房租就剩不下幾個閑錢的小白領(lǐng),一柜子職業(yè)裝和一臺車就是全部家當,人前顯圣。
上述體面的“飯碗”,解決了大學畢業(yè)生一半的生計。至于剩下的那一半,隱入塵煙,不可見、不可說、不可知……
明明是功利主義的教育觀,卻連投入產(chǎn)出比的功利賬都不算,是誰教育出來的腦殘?把孩子當螺絲打的殘酷教育,是為了孩子免于打螺絲的慘淡人生。這是可以理解的??墒?,大概率避免不了,又當如何?
就算起跑線輸不起,終點線卻是贏不到,該怎么選,還用說嗎?放手吧,別卷了。
“教育軍備競賽”的經(jīng)費留下來,即便大概率會貶值,總能給孩子留點平淡度日的泡面錢。未來不可期就不期?;钤诋斚?,心態(tài)放松,放過了小的,也放過了自己。換來身心健康的孩子、父慈子孝、歡聲笑語的家庭生活,不香嗎?
從“雞娃”到“爛尾娃”的教育降級,是中國家庭的終極救贖。想開就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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觀察2025-01-19 17:36:35