摘要: 原標題:北京正式宣布大力推進校長和教師輪崗 勢必會觸碰一些人和集團的利益 兵無常帥,帥無常師。 8月底,北京正式宣布,大力推進校長和教師輪崗。
原標題:北京正式宣布大力推進校長和教師輪崗 勢必會觸碰一些人和集團的利益
兵無常帥,帥無常師。
8月底,北京正式宣布,大力推進校長和教師輪崗。
這勢必會觸碰一些人和集團的利益。
但教育改革已到深水區(qū)。無論是已經發(fā)布的“雙減”文件,還是接下來的“新課標”方案,都需要“人”來保證實施。學生都搖號升學了,校長和教師輪崗,自然勢在必行。
若問“為什么會出現教育公平”,90%的人會回答“教育資源的不均衡”。
但繼續(xù)思考或追問下去,“教育資源的不均衡”具體有哪些?
第一,政策和學校。歷史政策下,學校有三六九等,分重點和非重點。不同學校的配置、資源、師生比、財源上也都有極大差異。雖然現在財政按人頭撥款,但事實上很多重點學校都有“專項經費”。學校差異仍極其明顯。
第二,老師和校長。名校和高薪自然更容易吸引好老師。“縣中坍塌”也是一些學校高薪挖走老師的結果。此外,一個好校長也會通過其辦學理念和管理能力,讓學??焖侔l(fā)展起來,也能吸引更多的好老師和好學生。
第三,學生和家庭。北京中關村和江西井岡山,學生和家庭自帶的資源差異是很大的,這也會反向影響教學效果和“學校水平”。有所著名中學的校長公開稱:“我們學校每年都會有20余名同學不用老師教,就能考上清華北大。”
第四,學區(qū)房。我國房子和學區(qū)捆綁在一起,形成“經濟+教育”的階層高地,這進一步推動當地優(yōu)質資源的聚集,劃片和拔尖又進一步加大了教育的不均衡,以此形成惡性循環(huán)。
我們會發(fā)現,這不僅僅是教育問題!更是社會問題、經濟問題和政治問題……
項賢明教授曾批判道:“我國在教育改革過程中,把一些本不是教育問題的問題當作教育問題來解決,結果可能導致教育改革南轅北轍,緣木求魚。教育改革要想走出困局,首先要分清什么是教育的真問題,什么是教育的假問題。”
楊東平教授也尖銳地指出:“中國絕大多數大城市,基本都是走向了精英主義的掐尖、拔尖、培優(yōu),打造重點學校,打造拔尖人才的道路。什么原因呢?原因之一是這些地方的官員、教育局長,絕大部分都是從那幾所重點學校出來的,他們的子女現在也都在那些學校上學。”
如今我們必須為國家的新政策點贊,國家正抽絲剝繭般地解決這些復雜的問題。學生搖號升學,老師校長輪崗,全面推進雙減,整頓校外培訓,調控房地產,以及推行“新課標”等。
很多人對“均衡”持反對意見。認為教學和學習的核心是“競爭”,就要有名次,就要有淘汰,從而也必須形成名校和差校,名師和差師,名生和差生。
但如果查閱法律, 1986年頒布的《義務教育法》,明確規(guī)定:義務教育是基本人權,是保障性的,是基礎性的,是非選擇、非淘汰、非競爭性的,要實行免費、免試、就近入學,保障每一個兒童都能享受公平的受教育的機會。
“哪個地方只要有擇校競爭,只要有學區(qū)房,只要有重點學校,就說明那兒的均衡發(fā)展就是一句空話,就是對義務教育的諷刺!”楊東平教授公開發(fā)言稱。“為什么我們這么多年來學校的均衡還是沒有達到?我個人認為,講到底的話,這是一個能不能真正做到依法行政、依法治教的問題。”
教師是最重要的教育資源,促進義務教育優(yōu)質均衡發(fā)展,需要均衡布置優(yōu)秀師資。
教師輪崗有利于打破名校對名師的壟斷。
北京市教育工委副書記李奕在發(fā)布會上介紹,“北京市將大比例促進干部教師交流輪崗。東城區(qū)、密云區(qū)為第一批兩個試點區(qū),2021年年底前再啟動六個區(qū)的干部教師交流輪崗試點。”
凡是距離退休時間超過5年且在同一所學校連續(xù)工作6年及以上的公辦校正副校長、在編在職教師,原則上均應進行交流輪崗。城區(qū)將著力推進跨學區(qū)(教育集團)交流輪崗,跨區(qū)域遠程流動主要采用線上“雙師課堂”形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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具體如何落地以實現教育公平,這是一門“大學問”。
總結眾多專家和老師觀點,我們認為至少需要:
1)制度保障
2)校長帶頭
3)老師自愿
4)技術助力
5)政策公平
制度保障要做好。
早在1996年,當時國家教委就發(fā)布了《關于“九五”期間加強中小學教師隊伍建設的意見》,推出教師交流輪崗制度。2014年8月,教育部等三部門又聯合發(fā)布《關于推進縣(區(qū))域內義務教育學校校長教師交流輪崗的意見》。
然而,教師輪崗嘗試了25年,效果都很不理想。
但反觀日本,上世紀中期立法推行教師輪崗。如今日本公立中小學校每位教師平均6年會流動一次,校長3-5年會流動一次。
如今北京再次推行校長和教師輪崗,也有了新的制度保障。
一是考慮實際效果。市級層面加強統(tǒng)籌指導,區(qū)級層面根據區(qū)域實際,科學編制交流輪崗規(guī)劃和計劃,再具體落實到學校和教師。
二是切實加強保障。將校長教師參與交流輪崗和工作績效作為校長職級晉升,教師專業(yè)技術職務評聘與晉升,區(qū)級及以上骨干教師評選、評優(yōu)評先等方面工作條件之一。切實保障校長教師的工資待遇,在績效工資分配中適當傾斜。
三是納入督導評價。將校長教師交流輪崗工作納入市區(qū)教育工作督導評價范圍。
校長輪崗的意義似乎更大。
校長要在思想上認識到:沒有哪一所學校的資源和老師是學校所獨占的,而是要為更多學生,更廣闊的教育提供教育資源服務。
據了解,“前幾年北京市教師輪崗中,流出校實際掌握派誰去交流輪崗的權力。有時候,校長為了保護學校的利益,不愿讓優(yōu)質教師外流,而是讓青年教師或邊緣教師出去交流。”但如果校長帶頭輪崗,就能避免“私心”打破“利益”,真正讓優(yōu)質老師流動起來。
校長輪崗還有利于“新課標”的推進?,F在很多學校是不愿意執(zhí)行新課標的,因為有的校長覺得高考還不考沒必要教。校長輪崗后,也就沒有必要掐高考成績了。因為即使這幾年高考成績掐的特別好,輪崗其它學校也不一定能超過,相當于自己給自己挖坑。
此外蔣建華教授還認為:“一位好校長可以改變一所學校。這方面可以通過完善鼓勵機制,鼓勵優(yōu)質學校校長組建團隊到薄弱學校輪崗,幫助薄弱學校獲得辦學質量、學校風貌的整體提升。”
優(yōu)秀的校長會通過其辦學理念和管理能力,讓學??焖侔l(fā)展起來,也能吸引更多的好老師和好學生。教師多只具有教學能力,但校長具有管理能力,相較于教師輪崗,校長輪崗的意義似乎更大。
要激發(fā)老師輪崗的意愿。
北京東城區(qū)很早便探索過教師輪崗,也嘗試過將海淀區(qū)的老師流轉到延慶區(qū)等遠郊區(qū)縣。但結果并不是很成功。一方面,影響了教師生活和工作的整體質量。另一方面,學生和老師的匹配度沒有達到理想的效果。
我們能發(fā)現,針對之前的經驗教訓,北京此次輪崗有提到“先在較成熟的集團化辦學和學區(qū)內部進行輪崗”。
有幾位老師告訴我們:
“教師輪崗可能會帶來教師職業(yè)發(fā)展的問題,原來學校待久了會建立一些人脈關系,會有很多項目證明自己的能力,進而獲得職級和職位上的提升,輪崗可能導致之前的積累全部煙消云散。”
“輪崗老師得先了解新的環(huán)境,比如輪崗學校的特點、文化、工作要求、學生層次及特點等,難點還是如何結合學校的學情,開展適合的教育教學工作??赡苤辽侔肽瓴拍苁煜ぐ伞?rdquo;
實施教師輪崗需遵循自愿原則,要有柔性的引導機制,比如跟評職稱掛鉤。教師輪崗后工資是否進行調整、如何調整、怎么調動教師工作積極性,這些問題要從制度甚至法律層面來解決。
跨區(qū)域輪崗,更需借助技術。
主持人提問:“城區(qū)老師流動到郊區(qū),未來這種跨學區(qū)輪崗能實現嗎?”
李奕回答道:“這是我們一直以來感到比較難的一個問題。現在對于跨區(qū)域遠程的干部教師流動,主要采用‘線上雙師課堂’形式。依靠本地的老師,同時把城區(qū)優(yōu)質教育資源的服務屬性,通過信息化的手段流轉出去,指導當地的老師不斷提高辦學水平,從而提高整個教育的服務水平,我們感覺這可能是新時期構建高質量教育體系當中一種有效的辦法。”
也有人認為,技術并起不到什么作用。很多學校都采購了信息化硬件,但都很難實現“一塊屏幕改變命運”的奇跡。甚至,“外來的和尚未必會念經,只會添亂”。
其實,技術在教育中的運用,關鍵是要符合教育理念和教學理論,進而科學有效地利用技術賦能教育。比如,教學方面,利用在線教學工具推行“雙師課堂”或者“同步課堂”。教研方面,利用技術平臺推行“跨區(qū)域集體教研”。
ClassIn宋軍波指出,“雙師課堂”中的兩個老師,應該是同樣重要的地位,是亦師亦友的關系。對兩個班級中的學生,其互動是等效的。在大單元的教學設計中,并非名師從頭講到尾,本地老師也要參與兩個班級的教學全程,甚至作為主要角色參與部分環(huán)節(jié)。雙師的重要目標,也包含本地教師的培訓和成長。
“跨區(qū)域集體教研”,實際上也是一種探究式學習。ClassIn上的集體教研,在教研員的帶領下,教師們分組進行教學設計,完成“項目”,進行“演示”,互相“評價”,用PBL的教學模式完成對PBL教學的設計。“新課標”的教學模型便會是以TBL/PBL為主要模型。
但傳統(tǒng)模式的師訓,依舊停留在“以教師為中心的”的模型上。這如同“禿子賣生發(fā)靈”,實在讓人憂心忡忡。
政策公平是教育公平的核心。
倘若地方政府在發(fā)展義務教育時仍抱有“名校思維”而非“均衡思維”,其政策的制定或實施肯定是會偏離初心的。
如同研究員儲朝暉所說的那樣:“推動教師交流輪崗有助于義務教育均衡發(fā)展,但不能解決全部問題,還需要其他配套措施,最關鍵的就是學校之間要打破級別,政府在教育資源配置中對各個學校一碗水端平。”
旅日社評作家蔣豐田野調查發(fā)現:“一所鄉(xiāng)村學校,學生也只有 100 多人,但配備與東京中心城區(qū)的學校幾乎完全相同:一棟多功能的教學樓、一個體育館、一個運動場、一個游泳池,一應俱全。”從而有人感慨稱“日本每個學校像是克隆出來的”。
希望,伴隨校長和教師輪崗的全面推行,中國在義務教育領域,每個孩子都能享受到優(yōu)質而公平的教育。從此,再無“名校”,再無“學區(qū)房”。